第一百五十八章 机遇来临(1/2)

身为下人,总是比寻常人更会看脸色一些的。嫂索可瀟爾說緒,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否则,哪里能够讨得主子欢心?而如木成林这般,做了多年下人,又格外得主子青睐的,便更会看人脸色了。

此时,观得宇文婉儿满脸的寒霜,那种睥睨众人的神情,顿时让他想起来木家的三爷,也就是木老爷的第三子,木岚山。木岚山的母亲,是木老爷年轻时求来的一门好亲,算得上高攀了。故而,木家嫡出之子全都享尽尊荣。

木岚山,尤其如此。因着木家从上到下的宠溺与纵容,养成了骄纵跋扈的习性。才十三岁时,便掳掠糟蹋了出身清白的民女。及至如今,所做的混账事已经数也数不清楚。

偏偏木家的大小主子都纵着他,出了事也只是提点他一句,几乎未有过惩罚,故而木岚山便养出了草菅人命的心态。糟蹋好人家的女孩子,打死好人家的少年男子,在他眼中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

木成林看惯了木岚山的形态,对比宇文婉儿看他的神情,顿觉竟是那般的相似。几乎是一瞬间,冷汗就流下来了,立马改了口,连连向秦羽瑶求饶起来。

然而,秦羽瑶提着木成林的后领,只见那外衫里头露出来的一丝里衣,竟是上好的绸缎布料做成的,哪里相信他口中所说的,只是想要讹诈些银子?

“想走?没门。”秦羽瑶轻声说道,手中却缓缓一松,将木成林放下了地。

木成林乍闻秦羽瑶不让他走,心中一寒,然而转眼间秦羽瑶又把他放下了地,直是又奇怪起来。他此刻已经想跑了,该打探的已经打探清楚,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然而刚要跑,挣了挣身子,才发现没挣动。往后扭头一看,只见秦羽瑶还揪着他的衣领子,此刻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既然此人是个泼皮无赖,只想讹诈些银子,我便稍事教训,不送他见官了。”秦羽瑶面向身后一干围观的众人,沉声说道:“倘若人人都以为秦记布坊是好欺侮的,那便大错特错了。此人,我打算拎回秦记布坊,教训他一顿。大伙儿都散了吧。”

有那好事之人,不肯散去,只想瞧一瞧秦羽瑶收拾人,被秦羽瑶拒绝了:“杀猪声没什么好听的,大家都散了吧。”说着,提着木成林回了秦记布坊。

等到大家都进来了,秦羽瑶转过身对禄儿道:“禄儿,关门。”

“好嘞”禄儿应了一声儿,立时便要关门。

木成林顿时有些吓着了,连忙叫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收拾你。不然你以为,还能做什么?”秦羽瑶似笑非笑地道。

她做事磊落,说收拾木成林,那便收拾木成林,且并不忌讳告诉别人。故而,方才围观的人只见秦羽瑶关了门,也知道里头约莫会发生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事。故而哂笑摇头,渐渐都散去了。

却都不曾为木成林的安危担心过——光天化日之下,秦羽瑶将人提了进去,难道还不打算放出来了?没有人那么蠢。

况且,木成林当真作死,秦羽瑶要收拾他也是人之常情。须得知道,木成林方才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竟是污蔑人伤天害理,坏人生计呢给谁逮着,都得好好收拾一顿。因而,木成林便是叫喊也没有用,被秦羽瑶提进了秦记布坊。

将门一掩,坐在秀茹搬出来的椅子上,秦羽瑶看着木成林,开始审问起来:“你是木家的什么人?”

木成林未料得坐在面前这年轻妇人如此多智,乍闻此言,竟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否认道:“夫人太也高看小的。小的只不过是听闻此事,一时间生了歹意,想要讹镇人些银子。却是小的愚钝了,还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的离开吧?”

“不承认?”秦羽瑶微微挑了挑眉,指了指他身上穿的衣裳:“你身上这身行头,总值得几两银子吧?瞧着不是穷人家的,怎么竟来讹诈我?你原本打算,是想讹诈我多少银子?”

木成林的眉头不禁又抽动起来,只觉得面前这年轻妇人不好对付,他脑筋急转,便又连连讨饶道:“夫人不知,我家原是遭了难的,这衣裳还是当年不曾遭难时买的。小的过惯了好日子,如今手头极缺钱使,才生了这个念头,唉”

秦羽瑶冷笑起来:“不如你来说一说,你姓甚名甚,家住哪里,还有几口人,原是做什么生意的?又认得什么亲戚邻居,也好为你作证?今日不怕你知晓,倘使你不肯如实答出来,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木成林听了前半段,还有心思在心中编造身份。然而听了后半段,再被宇文轩、宇文婉儿等人一瞪,心中渐渐觉出不妙来。然而他是木老爷的亲信,自不肯轻易道出身份,否则就这么栽了,回去也要失了木老爷的青睐。故而索性闭上眼,一声不吭起来。

秦羽瑶的眼底便闪过一丝冷意,前世做过那样的身份,难道竟连审个人也办不了?不论多么硬的骨头,只要用上他们的法子,总能松口。张口刚要喊小黎绑人,蓦地只听宇文轩一声冷语:“小黎,带下去审。”

“是。”小黎素来是个闷不吭声的行动派,听到宇文轩吩咐,立时便走过来提人。

秦羽瑶怔了一下,回过神后便不曾阻止。她倒是忘了,这屋里原不止她一个是专业的呢。

在秦记布坊的后面,还有一间茶室,原是用给人休息,或者量身裁衣的,此刻正好用来审讯。木成林半睁开一只眼睛,见是一个比秦羽瑶还面嫩两分的酗子来提他,心中轻哼一声,又把眼睛闭上了。

做下人的,到了这把年纪,谁不曾被审过、训过?若是能被这毛都没长齐的酗子审出来,他也不必混了。故而拗着脖子,随着小黎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小黎提着人出来了。方才还硬气万分的木成林,此刻浑身如被水泼了一般,竟是湿得半透。而他的脸上,此刻也满是苍白,一头一脸的汗,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明明就连一丝儿伤痕都没有,头发丝儿都不曾乱,但是偏偏精气神垮的厉害,一瞬间竟仿佛老了好几岁。这副模样,除了宇文轩与秦羽瑶之外,其他人都是无比好奇。

就连宇文婉儿都十分不解,一只手按着腰间的鞭子,围着瘫在地上直喘气的木成林,好奇地道:“你对他做什么了?我们在外面,连声儿惨叫都没听到,他怎么就这副模样了?”

宇文婉儿原本还打算着,如果木成林不听话,她便狠狠抽他一顿呢。此时看来,却是不用了。

秀兰与秀茹也很是好奇,纷纷看向小黎,这个武功与夫人打成平手,但是白净秀气的少年。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令方才还无赖泼皮的老油条子,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成了这般模样?

小黎却只是松开木成林后,便退到了一边:“夫人,可以审了。”小黎不比思罗木讷,本性是个聪慧乖觉的人。宇文轩叫他提人去审,他原本有更快的法子,然而思及宝儿在此,便选了慢一些的但是安静的法子。

此刻将人提回来,因知道宇文轩是为秦羽瑶铺路,便直接对秦羽瑶复命。总归,宇文轩不会为这种事责罚他。

果然,秦羽瑶瞧了宇文轩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地上萎顿的木成林,问道:“你可以说了。”

听到秦羽瑶的声音,木成林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面色又惨白两分,而后低低地絮说起来:“我是厩木家派来的……”

方才在那间小小的茶室里,木成林受到了此生最恐怖的惊吓,与此相比,从前受到的大大小小的审讯,竟跟儿戏一般。

小小一个秦记布坊,怎么竟围聚着这样的人?先是那视人命为无物的冷漠少女,又是生得俊雅如天人一般的年轻男子,还有方才审讯他的本事莫测的少年。

木老爷,只怕有大祸木成林有心为木老爷挡灾,然而此刻身体仍旧在微微颤抖,尚未从方才的惊惧中回神。效忠效忠,有命活下去才能效忠。抱着这样的念头,木成林便低声把木老爷派他来的目的,一一道了出来。

“果然是木如眉搞的鬼。”秦羽瑶微垂眼睑,目光有些闪动。又看向木成林,道:“你把绿荫阁的情况,大抵与我说一下。”

木老爷派木成林来的目的,却不是与木如眉出气,而是另有别的念头。木成林没有隐瞒,秦羽瑶自然便知道了,木老爷是起了觊觎之心。

这也不奇怪,面对好东西,不生占有欲的是圣人。如今也亏得秦羽瑶早早把曲裾的图纸免费赠了出去,叫大家一起赚钱。否则的话,指不定哪日布艺一条街上的商家们便聚了起来,磨刀霍霍,要分一口肉吃。

这是没本事的人,互相聚集起来分羹。似绿荫阁,高高在上,看到什么新鲜的有趣的,横刀便夺来了。

而木老爷派木成林来探查,算是谨慎的了。这世上,谨慎的人,是最难对付的。他们就像那隐在暗处的狩猎者,静静伏着,等待击杀猎物的机会。倘若猎物不好对付,他们便舔着獠牙,静静等待时机。一直等到,猎物踏入可以击杀的范围。

是的,这种人轻易不会罢休。故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巧,秦羽瑶抓了木老爷的心腹,便借此问起绿荫阁的情形。

木成林不太想说,可是方才被小黎提进茶室里头……那些阴影还在。此时,身子仍旧打着颤,牙关轻轻碰着,哆嗦着把绿荫阁有多少分号,每年的出息,以及木老爷的习性等都说了出来。末了,又有些希冀,秦羽瑶会放他走的吧?

秦羽瑶确实没有把他留在这里的意思,她上辈子杀的人够多了,这辈子并不想多做杀孽。故而便站起身,朝他挥了挥手:“你回去吧。别叫我再看见你。”

第一句话,令木成林惊喜得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第二句话,却叫他脑中一个清醒,方才还打着颤的身体,忽然停下颤抖。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秦羽瑶行了一礼,便飞快打开门跑出去了。生怕秦羽瑶念头改变,将他留了下来。

秦记布坊的外头,围观的行人虽然散了,然而还有对面两旁的邻居。此刻只见秦记布坊的门终于开了,那作死的老男人也跑了出来,直是倚门抱臂好笑围观。

只见木成林的头发丝儿未乱,身上穿的衣衫板正,只是身上有些湿哒哒的,还有人叹道:“秦夫人真是好性儿,这人污蔑她杀了人,她竟只泼人两杯水,连一个巴掌都不曾加诸于其身上。”

隔壁掌柜便道:“可不是?瞧他身上,连个脚印儿也没。”

这些人纷纷感叹,殊不知跑出来的木成林,吓得就只差没尿裤子了——这还是他出汗太多,加之出门之前没有饮太多水的缘故

木成林走后,秦羽瑶还不曾说什么,秀茹先不满了。她此刻撅着小嘴,抱怨道:“怎么别人家也没有这么多事?偏偏咱们家,三天两头有人来捣乱”

秀兰白了她一眼,道:“你见别人家像咱们这样日进斗金了?”

秀茹便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不碍,今日咱们既然已经探听得消息,日后有了防备,他们没法拿咱们如何。”秦羽瑶笑着安抚道,“何况,难道你们不相信夫人我,觉得咱们斗不过绿荫阁?”

三秀曾经在闲云坊做金牌绣娘,对绿荫阁的了解比常人要多。比如,三秀自己就常常买绿荫阁的布料,裁了做小衣、手帕等。而闲云坊,比绿荫阁是差几个层次的。

秦记布坊,只在青阳镇上有一家小店,名声在青阳镇上尚可,可是出了青阳镇,便什么也没有了。故而,叫秦记布坊跟绿荫阁对上,三秀心里是忐忑的。

“本来以为,把木掌柜一家弄消停了,便没有事了。”这时,秀禾笑着说道,“不过,我们自然是相信夫人的。有夫人带着我们,再大的困难都能过得去。”

别人搞不定的事情,每每秦羽瑶来了,便都能平定。虽然时而也会依靠别人,比如宇文轩、小黎,可是有人可以依赖,也是一种本事不是吗?渐渐的,秀禾愈发相信,秦羽瑶就是她们身后的一座沉稳的靠山。自此后,行事愈发有底气,且是后话。

此时,听得秀禾的话,秦羽瑶忍不住笑了,起身拍了拍秀禾的肩膀:“还是秀禾有眼光。”说着,瞥了一眼另外两个丫头,笑道:“不似她们,竟然吓成那样。今日中午夫人我亲自下厨,秀禾点一道菜吧,我单独做给你吃。”

若是奖励秀禾别的倒也罢了,偏偏秦羽瑶奖励秀禾一道菜,顿时间,秀茹傻眼了:“夫人?”

秦羽瑶却不瞧她,笑吟吟地又看向宇文婉儿,说道:“婉儿也点一道菜。”

宇文婉儿便笑得爽朗:“好。”

秀茹此刻直是快哭了,道:“夫人,我何时不信你了?我只是,气愤不过才……”

“走吧,叫禄儿在这守着,咱们回家吃饭去。”秦羽瑶斜眼瞧了秀茹一眼,并不搭腔,说完便一只手牵了宇文婉儿,又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率先跨过门槛。

宇文轩领着宝儿,跟在两人身后。

不同于斯斯文文走在后面的秀兰与秀禾,秀茹是紧跟着跑出来的。甚至忘记了宇文轩这位爷,一路跨了过去,紧追在秦羽瑶身后叫道:“夫人,便也赏我一道吧?您明明知道,我才是您最忠诚的粉丝,只有我才最懂得您的菜。”

有一次秦羽瑶同她们玩耍,不小心说出来粉丝一词,自那之后便被三个丫头记住了。秀茹尤其常常自诩,自己就是秦羽瑶最忠诚的粉丝。

明明还是个大姑娘,竟然提着裙子在街上一路小跑,口中又大呼小叫着,惹得路人频频朝这边看过来。宇文婉儿不禁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回头看了一眼。

偏偏旁边秦羽瑶只是噙着一丝笑意,也没有阻挡的意思,宇文婉儿便知道,秦羽瑶大概是故意的。明媚的眼睛微微转动,竟然给她想出一个坏主意。

宇文婉儿的眼角瞥了一眼,紧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恳求的秀茹,偏头对秦羽瑶说道:“阿瑶,我吃你做的菜比较少,只觉得都很少吃,也无从比较。不如,你今日做一道大家都不曾吃过的新菜吧?”

秦羽瑶听罢,眼角余光瞥见身后亦步亦趋的秀茹,脸上仿佛闪过一抹亦喜亦忧的神情,直是忍不住抿了抿嘴,道:“好啊。”

于是,一行人回到家后,秦羽瑶吩咐了陈嫂与魏嫂去买菜,自己则换了便服,挽起袖口,进入厨房开始调起了调料。

秀兰与秀禾一个捧了瓜子嗑着,一个捧了绣绷子来磨眼睛,倒都是倚在东屋门口,笑着谈聊着。

宇文婉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拘了宝儿过来,逗着他玩儿。只看着秀茹趴在厨房门口,瘪着嘴,分外可怜的神情,都是忍不住目露愉悦。

秀茹求了秦羽瑶好久,也不见秦羽瑶松口,不由咕哝道:“夫人好狠心,竟不理我。”悻悻地走回来,不敢惹宇文婉儿,便跑过去闹秀禾:“夫人真偏心,就只觉着你做的活多么?我每日来来回回跑,也十分累的,为何夫人不心疼我?”

秀禾最是个沉静温柔的性子,闻言也不争辩,只是抬起脸来,笑着道:“夫人就是偏心,你不服气只管去找夫人理论呀?”

秀茹便哑了。眼珠儿转着,一时又瞧见宝儿,此刻似乎被宇文婉儿逗得不高兴了,神情有婿神。

“宝儿,过来。”秀茹暗暗朝宝儿招了招手。

此刻,宝儿正被宇文婉儿问着功课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喜欢。虽然他记得桂花节那晚,宇文婉儿连猜七道的事迹,对她极为佩服。可是他已经学了六日功课了,今日只想玩,便回答得有畜衍。

眼睛乱转的时候,敲瞧见秀茹唤他,连忙跑了过去:“秀茹姐姐?”

秀茹低头捏住他的小脸,低低地笑了起来。这小家伙,可是夫人最疼爱的人了,因而哄道:“好宝儿,姐姐今日想吃一道菜,你去求夫人做来吃好吗?”

“哟,开始糊弄孝子了啊?”旁边,秀兰一字不落地听了去。抬手丢掉一把瓜子皮,扬起声音说道:“宝儿别听她的。今日夫人特意说过,秀茹犯了错,叫大家都不理她的。”

“你”秀茹气得放开宝儿,挽起袖子冲过去:“我跟你拼了”

一时间,院子里满是两个丫头掐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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