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失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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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深秋的天,黑得有徐。(◇无弹窗)木老爷出门时才见夕阳西下,红霞遍天,等到约了几位老友在第一酒家的雅座里坐开了,外头已然黑透。

&nbsp&nbsp&nbsp&nbsp“木老爷将咱们哥儿几个聚来,不知是有何吩咐?”一位大腹便便的老爷笑眯眯地问道。

&nbsp&nbsp&nbsp&nbsp旁边一人已经执杯斟酒,笑着接话道:“木老哥最是大方随性,既然请咱们吃酒,咱们就只受着便是了。”

&nbsp&nbsp&nbsp&nbsp又有一人促狭道:“亏得木老爷大方,否则这第一酒家的门槛,我们是不敢进的。”

&nbsp&nbsp&nbsp&nbsp木老爷“呸”了一声,笑骂道:“少来,谁说我请客了?待会儿走的时候,各结各的账!”

&nbsp&nbsp&nbsp&nbsp“哎哟!原来木老爷不是请我们吃酒啊?那可了不得,这第一酒家的一桌饭菜,抵得上其他饭庄的三倍了,咱们可吃不起,还是走人吧。”一人说着,便怂恿着其他人都起身。

&nbsp&nbsp&nbsp&nbsp一桌五六人,都是这雍厩内,叫得上名号的富商。以绿荫阁的木老爷为首,都是做布艺生意的大亨。

&nbsp&nbsp&nbsp&nbsp这生意场上,若是没有一个好人缘,虽不至于做不下去,却必然是做不大的。仅一样消息灵通,便是大部分人迈不过的门槛了。而桌上这几位,却都是有些年头的祖上便开始交好的商户,这些年来互相扶持,虽然也有龃龉打压,然而大面上却是十分和睦。

&nbsp&nbsp&nbsp&nbsp五六人就这么笑闹了一时,便有一人抬手制止了,笑着看向木老爷问道:“木老爷,等闲不见你约我们到第一酒家,今日却是为何慷慨?”

&nbsp&nbsp&nbsp&nbsp第一酒家,胆敢在名号上挂着“第一”二字,可见有些后台背景。厩有人流传,第一酒家实际上是宁国公府的一位爱妾的娘家人所开设的。不论真假,到底跟宁国公府挂上了关系。

&nbsp&nbsp&nbsp&nbsp第一酒家的茶点饭菜的价格极为昂贵,内里装修也甚是奢华,处处透着一股不输任何人的气息。不知是不是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唬住了许多人,倒不曾有人来触过眉头。

&nbsp&nbsp&nbsp&nbsp有钱人都以在第一酒家设宴请客为荣,故而此间时常是座无虚席,客流爆满,等闲人家是有钱也不见得能订到座位。若非绿荫阁乃是大顺朝四大商家之首,木老爷也不见得就能来此便占到位子。故而,刚一坐下,便有人打趣是沾了木老爷的光,才在这里坐个雅间。

&nbsp&nbsp&nbsp&nbsp“今儿得了件好东西,给哥儿几个瞧瞧。”木老爷眉眼之间全是笑意,在其他人的好奇目光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分别递给左右之人。

&nbsp&nbsp&nbsp&nbsp“哟?这是木老爷预备新出的样式?”一人讶异地说道。

&nbsp&nbsp&nbsp&nbsp另有一人看见图纸上所画的衣裳样式,也觉着喜欢:“这样子娴静雅致,很是不错,木老爷预备怎样做?”

&nbsp&nbsp&nbsp&nbsp木老爷只见几人夸赞,不由得意,他这才是从那一卷图纸中,随意抽出来两张。若是叫他们瞧见精致的那些,不知该有多惊讶?便清了清嗓子,道:“这是我坊中的师傅新画出来的,预备推出来,做一季的时兴衣裳。”

&nbsp&nbsp&nbsp&nbsp“这挺好。”一人瞧了眼那图纸上的样式,不由得点头说道。

&nbsp&nbsp&nbsp&nbsp“木老爷的眼光一向不错,这衣裳却是推得起来。”又有人道,随即疑道:“只不过,木老爷找我们商量什么呢?”

&nbsp&nbsp&nbsp&nbsp木老爷脸上的笑意微微敛起,他坐直了身子,声音却是有些严肃起来:“我十分犹豫,这衣裳是现下便推起来好呢,还是留待明年三月份,四国来朝时拿出来?”

&nbsp&nbsp&nbsp&nbsp其实,按照木老爷的本意,是想留待明年三月份,四国来朝时拿出来,震惊天下人的。可是,这样式毕竟是木如眉从秦记布坊带出来的,听说在青阳镇上已经流行得较广了。如今才十一月份,等到明年三月,还有一段日子。

&nbsp&nbsp&nbsp&nbsp夜长梦多,这期间万一发生什么事,木老爷便难做了。想起木成林带回来的消息,木老爷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木成林一直是他信重的人,所说的话总归有兄量。

&nbsp&nbsp&nbsp&nbsp木成林说秦羽瑶不可小觑,在木老爷看来,秦羽瑶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实属窝囊懦弱。然而既然木成林怯了,却说明秦羽瑶还是有些厉害的。此时请来这一干老哥们儿,也是叫他们给拿个主意,到底怎样不冒险一些?

&nbsp&nbsp&nbsp&nbsp谁知,桌上忽然响起一声冷笑:“木老爷莫不是把我们当傻子了?”

&nbsp&nbsp&nbsp&nbsp一直气氛融融的雅间,被这一声冷不丁的讥讽,当下给弄得有些奇妙的尴尬。木老爷抬头一看,正是进屋里来尚不曾吭声的潘老爷。

&nbsp&nbsp&nbsp&nbsp卿水阁的潘老爷,年岁与木老爷差不几多,约莫是天生属相不合,两人还椽裆裤的时候便在别人家的花园里打过架,一直到老,也不曾和睦起来。只不过,因着利益共同,才不曾翻脸。

&nbsp&nbsp&nbsp&nbsp只见潘老爷冷笑不屑,木老爷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耷着眼皮问道:“不知潘老爷有何高见?”

&nbsp&nbsp&nbsp&nbsp那两张图纸,此刻敲都传到潘老爷的手里,他的一张面孔削瘦微黑,显得刻板正经,此刻将那两张图纸拍在桌上,戳着上面的图样说道:“这不是闲云坊刚推出来没几日的新样式么?何时竟成了木老爷家的师傅设计出来的了?”

&nbsp&nbsp&nbsp&nbsp话音一落,其他人纷纷露出惊色。在潘老爷旁边坐着的,是一位大腹便便,满脸笑眯眯的周老爷,他又往那图纸上瞄了两眼,仿佛刚看出来似的,恍然大悟地道:“是有些像!”

&nbsp&nbsp&nbsp&nbsp两人都这么说,木老爷的脸色便有些微微地变了。他顾不得潘老爷面上露出来的冷笑,抓过图纸又看一眼,然后展开给众人看,口气微微焦急:“当真如此?你们仔细瞧瞧?”

&nbsp&nbsp&nbsp&nbsp这一桌上,除却潘老爷与周老爷之外,都纷纷摇头:“我这几日不曾出门。”

&nbsp&nbsp&nbsp&nbsp“我大儿媳妇刚给我添了一个小孙子,我这几日忙着逗孙子呢,生意上的事大都交给我儿了。”

&nbsp&nbsp&nbsp&nbsp唯独潘老爷的面上泛着冷笑,像是在看木老爷的笑话一般。倒是旁边的周老爷,面上始终笑眯眯的,此刻说道:“木老爷,你莫不是被下人骗了吧?”

&nbsp&nbsp&nbsp&nbsp有人给台阶,木老爷便接了下来,点头说道:“我这几日,也不曾出门来着。怎么,这样式竟是已经有了,且是闲云坊在卖么?”心中早已把木如眉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不是说只在青阳镇上时兴么,怎么竟跑到厩的闲云坊里了?

&nbsp&nbsp&nbsp&nbsp周老爷倒是个精明人,此刻笑呵呵地只是劝慰道:“也不一定。兴许是闲云坊不规矩,偷盗了木老爷家中的东西呢?”

&nbsp&nbsp&nbsp&nbsp这句却比方才那句好听多了,木老爷顿觉面子保住了,神情也渐渐好转。谁知,却遭了潘老爷的冷笑:“木老爷家中的防范,已然疏忽至如此地步了吗?”

&nbsp&nbsp&nbsp&nbsp一句话又使得木老爷的脸色难看起来,偏偏几家同气,他就是再恶潘老爷,也不能拿他如何。倒是有一人犹豫着说道:“闲云坊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商户。他们既然有了这图纸,必然不仅仅在雍厩卖了。其他地方的分店,多半也在卖了。”

&nbsp&nbsp&nbsp&nbsp话音落下,雅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nbsp&nbsp&nbsp&nbsp闲云坊是闲云楼所经营的产业之一。闲云楼,近年忽然崛起的商户,在食楼、布坊、糕点铺子等都有经营,资金力量雄厚,一举跃入四大商家之列,且竟然将碧云天都踩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对于闲云楼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然而闲云楼的背景却偏偏无人知道。有人传,闲云楼是曾经的南方大族柳家在背后支撑。倘若如此,则是他们这群人不能得罪的存在了。

&nbsp&nbsp&nbsp&nbsp在雍厩扎根的众人,对一惺室秘辛还是极清楚的。当年先帝收了一名商户女子进宫为妃,带着娘家如日中天一般,哪有他们这些小商家放光芒的机会?哪怕闲云楼背后站着柳家,只是一个传言,哪怕今上登基之后,柳家早已式微,也鲜少有人愿意得罪。

&nbsp&nbsp&nbsp&nbsp木老爷的脸色,此刻已经难看得厉害,当下解了腰间荷包拍在桌上:“今日这顿就由我请了。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说着,便取了那两张图纸,匆匆塞进袖子里,起身走了。

&nbsp&nbsp&nbsp&nbsp等到雅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耳边听着急匆匆的脚步渐渐远了,雅间里才又响起声音。一人说道:“木老哥该不会真被下人骗了吧?”

&nbsp&nbsp&nbsp&nbsp“谁知道呢?”潘老爷冷冷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周老爷则扒拉过来木老爷留下的钱袋,笑眯眯地道:“我点一壶陈年花雕,你们要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木老爷在的时候,周老爷便是调解的角色,并不出头。然而木老爷一走,周老爷便有些打头的意思。其他人见状,也不再提了,纷纷只讨论起吃食来。

&nbsp&nbsp&nbsp&nbsp且说木老爷积了满腔怒意,匆匆离开第一酒家。却没有立时回家,而是转道往闲云坊所在的地方行去。此刻时间尚早,离街道上的店铺打烊还早,总有吃过晚饭来街上走动的妇人,由家中男子陪着,四下挑挑拣拣纯做游玩。

&nbsp&nbsp&nbsp&nbsp木老爷来到闲云坊,果然只见闲云坊不仅没有打烊,反而生意正好。木老爷走了进去,冷眼瞧着,只见闲云坊中却是挂了几款衣裳,样式同木如眉带来的那些图纸大差不差。而来店里买衣裳的妇人,也有许多问起那衣裳,待得酗计舌绽莲花,一连买了几件也是寻常。

&nbsp&nbsp&nbsp&nbsp木老爷出门时,仅仅带了一名长随,却是顾及木成林刚刚跋涉回来,体恤叫他歇息去了。此刻想来,却是正好,这长随面生,进去打探消息却是合适。木老爷想到这里,便招手叫长随过来,对他附耳嘱咐一番。

&nbsp&nbsp&nbsp&nbsp那长随应了一声,便抬脚进去了。木老爷退后两步,在街边站着,仰头瞧着头顶上的夜幕。面色沉沉,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nbsp&nbsp&nbsp&nbsp约莫一盏茶后,那长随出来了:“老爷,问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说。”木老爷转过身,看向长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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