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节 女主人(1/2)

"您的赞誉夸张得过分了,"卢克蕾齐娅吃吃地笑着她身穿意大利式的袍裙,袒裸出诱人的肩颈,一只手攥着绣花汗巾故作姿态掩住嘴,让花边衣袖滑下来,露出一段玉臂,足以让所有西班牙男士为之

"我可做不了欧忒尔珀倒是伯爵阁下您,玛尔斯和俄耳甫斯所有的智慧和才能都汇集到您一个人身上您将所作的美妙歌曲赠与我罢,美丽的西班牙女郎,这份礼物真是太可贵了"

"一曲淫荡艳俗的调,"萨那夫里亚听过有人在酒馆和各种场合唱过这首歌,很想大声地挖苦可他终究没有话,只是闷哼了几声

"这正是我的荣幸"

"╠╠恐怕我还不见得能完全配得上您的珍贵礼物,"女主人清脆的声音继续以一种故作娇媚的语调下:"谈不上美丽,也并不生于西班牙"人群里开始传出些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我出生于马德拉岛,成长于波尔图,在那不勒斯结婚直至来到菲律宾殖民地,我从未有机会踏上西班牙本土但是托庇于腓力陛下,我足迹所踏遍的地方莫不处在西班牙的太阳照耀之下,沐浴着他的伟大和慈悲"

客人们交头接耳的低响变成了高声的喧哗,男宾们都摘下帽子恭敬地放到胸前高呼:"国王万岁"趁着这份热烈的当口,伯爵宣称要演奏一首为颂扬腓力陛下而作的进行曲他采用观众们从所未见的新鲜手法,一边弹奏大键琴,同时用琴声和手势示意身旁的乐队跟随自己演奏那几名菲律宾乐手显然音乐天分极高,居然完整地奏完了整首曲子尽管一名现代听众会认为独奏和乐队的表现都十分粗糙,音色细弱黯淡,威风堂堂进行曲被演奏得全无威风但宾客们的反应和情绪空前高涨,掌声跟欢呼声象雷雨似的倒下来,男宾挥动帽子女客丢下折扇,大家都像一股潮水般地涌向演奏者,每人都想握一握伯爵的手萨那夫里亚被夹在人流中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当他好不容易立定下来正看见一名热烈的妇人把伯爵的手拿到唇边,两位尊贵的姐,不顾自己的身份争抢着伯爵放在琴盖上的手帕除了嫉妒的愤恨,殖民地头号富商愈发感到了被人们所无视的屈辱和恼怒

忽然,一股大风猛地刮了起来女客们发出惊叫,按住自己的裙子,四处躲避着吹落下来的花瓣与树叶漂浮在花园水池里的灯笼蜡烛大多被吹翻,熄灭了一抬头便能望见黄昏时还只徘徊在地平线上的阴云现已经遮蔽了中天很明显,天气将要变坏了,花园里的游乐无法再进行下

查尔洛夫人依旧兴致勃勃她招呼客人们回到宅子里,自己挽着范拿诺华伯爵,一手提着裙角走在前边萨那夫里亚想跟上,却被一群紧随着想亲近伯爵的客人挡在了后边门廊下燃烧着的火把的光亮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仆人们走来走地将一支支烛台依次点燃萨那夫里亚发现在尚未点燃蜡烛的走廊深处玻璃窗外透进来的火把的微光照亮了一处神龛,在圣母像前跪着一个穿黑色法袍的背影,像是一个教士正在做祷告

那个教士会是什么人萨那夫里亚知道已故的查尔洛男爵素来对本地占优势的多明我会相当冷淡虽然查尔洛夫人主持着马尼拉的仁慈堂,可她同有耶稣会色彩的澳门募捐者关系之密切远超过本地的修会没有时间多作猜想,甚至来不及向神龛那儿再多看一眼转眼间拥挤的人流就推搡着他涌进了大客厅,卷入到着一片翻腾着音乐,美酒和宴乐的涡流之中

傍晚堆积起的云层入夜以后终于化作无边的雨幕倾泄到菲律宾殖民地的首府而查尔洛男爵夫人的别墅就像一个活动的水系,一条条走廊犹如河道般地将人流导向大客厅那片灯光辉煌的海洋墙壁上密密地排满了灯火,仆人们在各处桌柜上都摆满了烛台,数百支澳洲亮烛不要钱似的点着这种蜡烛不仅火焰明亮,而且没有其他蜡烛常见的黑烟和难闻的恶臭,所以在马尼拉售价不菲,成为有钱人的恩物玻璃,瓷器和银器在烛火下闪闪发亮还有女人身上的珠宝,绸面衣裙连同男人们的勋章绶带一齐在闪亮客人冒着大雨络绎不绝地到来,有的低声窃语,有的纵声谈笑,不同于总督和市长举办的那些拘谨礼节的宴会,每个人都想在殖民地最美丽的贵妇家里尽情享乐一番

"喂嚯呦,看看来的是谁"堂巴西利奥高声叫嚷着,他热衷于追逐马尼拉的每一场欢宴,就像热衷于掏空所有到港船主的钱袋一般客人的注意力都被港口税务官的喊声吸引了过,他们看到是一个踮着脚走进大厅的人,好像生怕踩到什么不洁之物而弄脏了他锃亮的波斯羊皮短靴除了伯爵,这人可称得上这间大厅里的最高个儿,但他的身材显得瘦长而非壮健,下摆长及大腿的丝绒外套,缀满金银刺绣的腰带,系着蝴蝶结的长袜和吊袜带都加重了他那花花公子式的纤弱感

来人对包括税务官在内的其他宾客不理不睬他习惯性地甩一甩脑袋,以便自己灿烂的金发在灯火下愈加耀眼左手捻着精心梳理的髭须,右手摆弄着一根描金的手杖他就这样趾高气扬地穿过人群,挤到伯爵面前,伸出一只紧束着,蕾丝袖带的手:"堂欧根尼奥加西亚扎帕特罗,总督殿下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和服务者向您致意"像害怕被捏碎似的,他迅速将手从魏斯的手掌里抽脱出来,随即便捉住男爵夫人的纤手,恭敬地放到自己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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